夢想

染黃的長髮略顯毛躁,
而Style是相當普通的流行
傑尼斯的瀏海長長蓋住額頭,
鬚鬚一根根細細地飄在也是泛黃的臉孔
昨天中午, 昆陽站外, 一位十七八歲或者十六歲的學生
攔住我
手上拿著一堆鉛筆包.




他講話講的很快
想必是經過一番練習

他講話講的真是快
發現自己的耳朵無法跟上


台北的天空很藍, 太陽很大
雖然沒有想像的熱, 可是能感覺到夏天的腳步逼近.



"你想, 自己怎麼這麼倒楣被找上"
"何況我不是正妹"
"你想眼前這小子只是在浪費你的時間"
"你可能覺得這樣的設計並不特別"




"可是這是我的夢想, 我的夢想是開一家店面賣自己設計的..."





他的口氣很客氣很急促
他要我看著他誠摯的眼睛, 差點噗嗤笑了出來
他說他叫小科




從他手裡
拿起其中一個自己覺得勉強還可以的包
背面的建議售價是台幣三百
不記得當場自己的眉頭有沒有皺起
應該是稍稍的吧




"你應該還是學生吧. 我在南港高工唸書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喔. 我知道就在那邊"

"對對對.所以你是念哪裡呢?"
"喔. 我年紀很大了.應該比你大很多."

"會嗎?"
"我要二十六了."

"真的嗎!? ...看不出來"




想想這是當天他唯二遲疑的時刻.





唯二




他第二次的遲疑是在我從捷運站裡,
折回去的時候

--"我是不會買的!" 一個帶著眼鏡胖乎乎地高中生這樣告訴他.
正要走遠
然後從後頭,
我拍了拍小科的肩膀.



"你怎麼回來了! 真的嚇到我了!"
"是不是被我的誠心感動了."


"給我ㄧ個壹百元的吧."
我說, 然後他從一個袋子裡拿出很多 key chain

"給我ㄧ個你最喜歡的."
我說, 然後他挑出一個黑色背景前面有兩個愛心的design



真是一點也不特別
我設計都比他來的好
還有
一百元真是好貴
ridiculous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 "有夢想是很棒的事情, 你加油."
遞給他
那張在亞特蘭大陪伴了我九個月的紅色小朋友





中午, 大遲到的我把這件事情告訴翁大和時聖
果然是一陣嘲笑


"是正妹嗎?"
"什麼妹...是個男的"
"齁~ 張世元你是白痴喔!"


"這要一百元?!你們留學生在國外不是都很省嗎"
"對啊.幹... 真的超可憐的."
"世元我該說你是人太好, 還是腦袋燒壞. 這基本只要十塊吧!"




"你還折回去?!"(大笑大笑大大笑)
"他一定覺得你傻到極點了吧!"




"沒辦法. 他提到夢想. 我就有種衝動想要幫助他"
"阿災. 那一定不是他做的啦. 只是幫別人賣而已"



"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 他怎麼會有時間出來賣."
"我怎麼知道啦!?"
"張世元你真的是太帥了! 怎麼可以這麼帥..."



翁大挖苦人的口吻有種七月艷陽天的毒辣.




或許他們說的對
或許他們百分之八九十說對了


我不知道
或許他也正在笑我的傻
我不知道
花一百元買一個設計一點也不深得我心的塑膠鑰匙圈也不是以前的我會做的事




我不知道
"如果一百元能夠支持一個夢想, 那應該是很便宜的事情"



這樣的聲音出現在折回去的moment



夢想.
十七八歲的我根本沒有夢想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或許翁大他們是對的



可是如果
what if....what he said is true...



就算不是
希望他能從我這個童顏老人的眼中了解
一點點一點點一點點所謂的夢想




下午
到仁愛圓環送雅倫學妹星巴克的馬克杯
也把那個key chain 交給她



"找個可愛聽話的小朋友, 送給她吧."



黑色背景前面有兩個愛心的design
我不喜歡
可是說不定
對於小小女生而言是很有吸引力的:)



夢想啊...



人什麼都能失去, 就是不能失去
作夢的能力


我知道的